對許多慕名來龍門石窟的遊客而言,看到這個伊水河畔兩岸南北長達1公里、具有2345座窟龕、10萬餘尊造像、2860餘塊碑刻題記的石窟遺存,每一處都是驚奇。龍門石窟世界文化遺產園區管委會副主任謝中嶽,對龍門石窟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和深入的研究,他接受記者專訪,介紹石窟十萬多尊佛像來龍去脈,藝術特點。聽完他的介紹,再去欣賞萬佛造像,更有收穫與驚喜。
記者問:龍門石窟有多達十萬尊佛像,這些佛像有哪些特點?
謝中嶽答:龍門石窟稱得上是佛教王國的殿堂,在龍門石窟中,可以看到佛教的眾多流派:以釋迦牟尼為主尊的「三世佛」造像;奉先寺是以報身佛盧舍那為主尊的華嚴宗;潛溪寺、敬善寺、萬佛洞等,是以阿彌陀佛為主尊的淨土宗;擂鼓台與萬佛? 內多數造像則是以法身佛大日如來為主尊的密宗;看經寺的29羅漢,是以尊崇菩薩提達摩為初祖的禪宗;佛教最原始的偶像崇拜優填王造像;為武則天當皇帝造輿論而創造出、以彌勒佛為主尊的「三世佛」,如摩崖三佛龕、惠簡洞等。
伴著這些主佛的,是眾多佛教傳說的石刻壁畫「薩埵那太子本生」、「須達那太子本生」、「一佛五十菩薩圖」、「維摩詰經」、「王位相讓」、「樹下思維」、「釋迦涅槃」、「降魔變」等,在龍門石窟,不僅可以了解到佛教的各種教義和故事,還可以走進歷史的長廊,探秘一千多年前那些鮮為人知的寶貴史料。
龍門石窟是北魏和唐代皇室貴族發願造像最集中的地方,因此,龍門石窟的大規模開鑿和興衰嬗變,與當時政治形勢和皇家貴族宮室密切相關。它不僅直接反映了中國歷史上自西元5世紀-10世紀佛教的興衰和佛教信仰的變化,還與當時一些重要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有關。
它從側面也反映了當時政治風雲的變幻,和社會經濟態勢的發展與變化,如北魏漢化改革,給龍門石窟造像風格所帶來的影響;見證了武則天一步步登上帝位的摩崖三佛龕等武周時期的造像。
石窟中的一些碑文,也是非常有趣的例子。比如位於賓陽南洞,被譽為唐楷典範的「伊闕佛龕之碑」。這塊碑高288公分,寬190公分,是目前大陸所見褚遂良唐楷書法中最大碑者;它是在磨平北魏舊碑後重新鐫刻的,碑文除記述唐太宗第四子魏王李泰,為其母文德皇后長孫氏死後作功德祁福而造像並頌揚其母外,大部分是對李泰的頌詞,尤其著重於他的忠孝和才華。
魏王李泰是唐太宗李世民第四子,與太子李承乾同為太宗文德皇后長孫氏所生,以招納禮遇士人並愛好文學知名,曾集門下士人編撰「括地志」,名重當時。據「新唐書」、「舊唐書」可知,太宗中、晚期,李泰與太子承乾各樹黨羽,暗爭太子位,其舅長孫無忌則堅請立晉王李治(即後來的高宗皇帝)為太子,宮廷鬥爭可見一斑。褚遂良和長孫無忌在太宗死後,都是輔佐高宗的顧命大臣,由碑文及對造像風格的分析,南洞正壁的一佛二弟子二菩薩完工於貞觀十五年以前,結合碑文及古文獻可知,魏王李泰造像立碑,假託為其母作功德為名,實有獲取太宗好感,撈取政治資本,達到立己為皇嗣的目的和用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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